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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染與發酵

說到「日本藍(Japan Blue)」,可能會聯想起日本足球隊隊服,不過早在很久之前,這個名稱已經是指以天然藍染而成的日本藍。這個來自日本獨特發酵技術下所孕育而成,據說連令治時代初期訪問日本的Patrick Lafcadio Hearn(小泉八雲)都一見傾心。

寄生於藍之中的微生物

「青出於藍勝於藍」這句話裡的藍色,是指採集出藍色染料的植物總稱。當中包含蓼藍(蓼科)、印度藍(豆科)、琉球藍(爵床科)、松藍(十字花科)四種,這些草木擁有藍色色素(靛藍)的「基本成分」。也就是說,藍草中原本並無藍色,與空氣和光接觸後才會開始成為藍色的基本成分。但並非將這種藍色基本成分直接取用進行染色,因為靛藍與其他植物染色色素不同,無法溶解於水中,所以不能直接作為染料。不過有趣的是,當靛藍經過發酵之後,據說就能溶解在水裡。藍的葉子中寄生著能將藍變成染料所需的有效菌種(藍還原菌),這種菌所喜愛的鹼性環境,菌就能被活化,產生之酵素就會將非水溶性的靛藍變成水溶性,進而達到可染色的狀態。

費時費力的藍染

article_img 日本將江戶時代流傳下來的傳統藍染,稱作為「灰汁發酵建」。將蓼藍的葉子經過100天的發酵後製成染料成分,然後在藍染缸中將灰汁、麥麩、石灰、酒等一起發酵,然後於其液體中多次反覆浸染。在四季分明的日本,這是確保一整年都能進行藍染而發明出的日本獨創技術。利用此技法的浸染相當費時費力,觀察藍色狀態的同時,還要不斷地進行調整,相當需要專業職人的精湛技術。

藍的實用性

article_img一直以來,先人們為何都追求這種藍染?其實透過植物成分染色,自有其道理。像所謂的「頓服藥」,通常是指一次服用就能控制病情的退燒藥或止痛藥等藥物,當中「服」這個字為其關鍵點。據說,染色植物具有保護身體的效果,藉由染製成的衣服來保護身體就宛如「頓服」般的效果。
原本作為中藥由中國傳播至日本的藍,具有解熱、解毒、血液淨化等功效,據說不只可以防蟲,連毒蛇都不敢靠近。田裡的工作服及牛仔褲等採用藍染加工,也是出自於這個原因。
此外,層疊染色的藍布具有堅韌、不易燃、保暖性佳的優點,所以自古以來被廣泛用於外出服或日式消防短外套等用途。從蚊帳到襁褓巾、手拭巾等日常用品也廣泛使用藍染可見,相信也是了解這樣的藍的力量吧。

發酵打造出之美感

當然,藍染並非只有藥效,最大的優勢還是在於其美感。「藍」雖然只有一個字,但從顏色上來說並非只有單色,根據染色方法及狀況,據說能展現出「藍四十八色」的多樣貌藍色,且還可分別為這些藍色命名,如:藍白、淺藍、藍綠、青白、藍錆、深藍、紫藍…等,可從中感受到微妙的色彩差異,相信這是來自於日本人的感性吧。
此外,「灰汁發酵建」的藍染並非只採用了靛藍色素進行染色,其中還加入了蘭草發酵後產生的成分,以及灰中含有的各種成分加乘下的效果。這種細微的成分賦予藍色深度,使其極具美感。這樣的美感,可能與品嘗釀造後的發酵食品時,那種微生物融合唯一的美味感受相同也說不定。

遺憾的是,這種傳統藍染急速地消失中。種植可做為染料基本成分-蓼藍的農家目前也屈指可數。從培育藍草開始,到使葉子發酵、放入染缸後再發酵製作出藍液,像這樣需要花費幾天工夫進行藍染的傳統染色手法,相較之下以新合成的藍色化學藥品,可更迅速且單純地完成染色。
採用菘藍進行染色的歐洲傳統藍染早在本世紀初就銷聲匿跡,日本傳統的日本藍今後是否能繼續傳承下去,可能與消費者是否能從耗費時力、用心打造下的產品之中,去發現其魅力與價值有關了。